送寿山人

飘然沧海客，曾事紫阳君。袖里黄庭字，囊中赤伏文。

放舲三泖月，携杖九峰云。后夜华亭梦，应同鹤唳闻。

成祖昔定都，乃省兹山阳。群山自天来，势山蛟龙翔。

东趾据卢龙，西脊驰太行。后尻坐黄花，前面临神京。

中有万年宅，名曰康家庄。可容百万人，豁然开明堂。

维时将作臣，奉旨趋傍傍。盛德比霸杜，宏规轶瀍邙。

雷电驱元冥，白云升帝乡。三光坠榆木，穷北回辒辌。

駊騀金粟堆，寂寞桥山藏。右献左次景，裕茂迤西旁。

泰陵在茂西，稍折南维康。永陵在东南，规模特恢张。

碝石为元墀，丹青焕雕梁。昭近九龙池，定依昭左方。

其制亦如永，工丽踰孝长。庆居献西隅，德奠永东冈。

环山数十里，松柏参天苍。列宗每驾朝，百执恒趋跄。

一年祭三举，侍从来班扬。诗追安世歌，典与郊禘光。

自伤下土臣，不睹昭代章。天祸降宗国，灭我圣哲王。

渴葬池水南，灵宫迫妃殇。上无宝城制，周匝唯砖墙。

下有中涓坟，陪葬义所当。殿上立三主，并列田娘娘。

问此何代礼，哽咽不可详。麦饭提一箪，枣榛提一筐。

村酒与山蔬，一一自携将。下阶拜稽首，出涕双浪浪。

主祭非曾孙，降假非宗祊。重上诸陵间，裴回复彷徨。

茂陵树千株，独立不受戕。门阖尚完具，上头安御床。

自康以接庆，小树多榆枋。殿楼尽黄瓦，逶迤各相望。

康昭二明楼，并遭劫火亡。定陵毁大殿，以及东西廊。

馀陵半无门，累甓仍支杗。尚存宰牲亭，暨外诸监房。

百人十有二，袍笏兼戎装。六兽柱则四，制与钟山亢。

跨以七孔桥，峙以白石坊。仁宗所制碑，崷萃当中央。

行宫已颓坏，御路徒荒凉。每陵二太监，犹自称司香。

人给地数亩，把耒耕山场。春秋祭碑下，共用一豕羊。

皆云牧骑来，斫伐尤披猖。并力与之争，仅得保界疆。

有盗贵妃冢，斩首竿以枪。于时奸宄民，瞿然始惩创。

绕陵凡六口，六口各有兵。一陵立一卫，卫设屯与仓。

居庸有总兵，昌平有侍郎。一朝尽散迸，无复陵京防。

燕山自峨峨，沙河自汤汤。皇天自高高，后土自芒芒。

下痛万赤子，上呼十四皇。哭帝帝不闻，吁天天无常。

幽都蹲土伯，九关飞虎伥。日月相蚀亏，列宿为参商。

自古有殂落，剧哉哀姚黄。从臣去鼎湖，二妃沈江湘。

仓皇一抔土，十五零秋霜。天运未可亿，天心未可量。

仲华复西京，崔损修中唐。谁能寄此诗，雅颂同洋洋。

两载淹淹不出城，谒陵今日喜郊行。红尘车马繁华地，得似云山意味清。

金粟堆寒石兽眠，六龙肠断草芊芊。晚山踯躅开何处，春社樱桃罢几年。

黄纸禁樵新约法，白头供扫旧中涓。关情最是民间垄，昨日儿孙挂楮钱。

天寿凌空紫气森，九陵宫殿倚苍岑。银山北望烟霞迥，玉带东来翠黛深。

复道日晴香篆袅，寝园风起柏摇阴。鼎湖龙去云犹在，长护瑶台万树林。

金鳌沧海驾蓬莱，紫府星阶映上台。天与八荒开寿域，人从千古看灵台。

云生黛石龙初起，风暖修篁凤正来。老向升平歌几曲，满城春意一时回。

香币遥从晓殿颁，小臣承命谒桥山。千年王气蟠龙虎，五夜祠官拥佩环。

草木润回新雨后，坛壝高出乱云间。礼成正及曈昽曙，携得天风两袖还。

何处寒薇问首阳，名山竟遣落蛮荒。秋心瘦入诗人骨，箬笠峰头夕照黄。

匹马千峰晓度关，相逢俱是紫宸班。帝宫逢阖开今日，天柱华夷见此山。

万里鸿归沧海路，七陵龙护白云间。汉家原庙松楸古，夜夜西风吹佩环。

豆醅香里洞仙讴，春满酡容雪满头。淮上几人同击壤，海东今日又添筹。

家邻节孝瞻徐子，世业文章重隐侯。漫道庆源开八帙，大椿曾拟八千秋。